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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他

第四章 他

那位青年站在天台上,俯视着即将迎来第一缕阳光的卡贝兹。放眼望去,并非所有人还沉浸在睡梦之中,他能看见马路上开始慢慢增多的车辆和街道上来往的人群。在一家面包店旁,一个小女孩高兴地奔跑着。后面跟着的是她的父亲,肩上背着带有许多鲜花图案的书包。店长打开玻璃门,面带微笑地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顾客。父亲牵着她的小手,看着小女孩拉着自己的手蹦跶着走了进去。那位青年叹了口气,拿起脖子上挂着的银色十字架项链,望着远方。这一切都还是如此祥和宁静,好像之前自己遭受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。只有异能者才能和异能者抗衡。他这样想着。太阳初升的光亮渐渐洒在卡贝兹上,而有一丝不起眼的阳光照耀在他胸前的项链上,反射出不寻常的光芒。他带着过去受过的屈辱发誓,要保卫这个国家的美好。

这只自由的小鸟无拘无束地飞翔着,好像这个世界不存在天敌似得,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它挥动的翅膀。穿过薄薄的云层,它飞进了一片茂密的丛林,树叶浓厚的参天大树一下子挡住了去路,它只好往更高处飞行,好让自己往前的路程更加顺畅。飞进丛林深处,枝繁叶茂的景象呈现在它的面前,已经看不到这片绿色大地的边缘,只有无尽的延伸。

没过多久,它便看到了一大片空地。这么快就飞出丛林了吗?它想着。但事实告诉它,并不是。它正慢慢飞近那片空地,突然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噪音传来,让它感到非常不舒适。它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,但这些景象它也早已司空见惯——一个个钢铁巨兽正向丛林深处蔓延,他们纷纷用自己巨大的锋利的爪子残害着这片丛林,在巨大声响之下,一颗颗大树应声倒下。这些钢铁巨兽只有散发着银光的钢铁之躯,没有所谓的血肉,也没有所谓的怜悯,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感到任何忏悔,反倒行动愈加迅速,好似饥饿的狼群,疯狂地撕咬着眼前的猎物。他们自己本身没有生命,但却终结了许多生命。它再也看不下去,飞到那些丧心病狂的机器上空,耗费自己宝贵的体力,把所有污秽的精华凝聚成一点发射出去。虽然这些鸟粪不具备任何杀伤力,但它希望这能成为这些杀戮机器的污点,也发泄出了自己的不满。

这边空地也真够大的,看到许许多多低矮的树桩,那些残忍机械所践踏过的地方,让它感到非常愤怒。如它所愿,很快地就飞出了这片充满罪恶的地方,来到了一座城市。这座城市并不繁华,许多建筑物还没有之前见到的那些丛林树木高大,但地面上却有许多来来往往的人群,他们都在这片炎热的大地上来回奔波。

它感到翅膀有些酸痛,需要找个安稳的地方休息休息了。巡视着周围的一切,很多地方让它感到不满意,但还是找到了一小块地方,能好好休息一下了。它开始向下滑翔着,落到了一个矮小建筑物的阳台上。

“必须这样做,我们必须这样做,别无选择!”房间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喊声。看来好像有人类在吵架。

“他毕竟是我们的儿子啊!我不忍心....我不忍心!我可是他的母亲......”一位中年妇女带着哭腔怒吼着。

“我们没有其他办法了...政府医院都不收,我们...我们养活了一个怪物...当初就不应该把他生下来!”那位中年男子吼着,但声音有所下降,看来好像是有些累了,嗓音里附带着一丝沧桑。

“这样,我们收拾好行李,留下一些必要的生活品...好吗...不要毁掉他,至少让他自己活下去吧...”这位妇女的声音变得有些不正常,反差非常大,但话语里的那一抹不舍得好像是生命里本身附带的属性,让它感到有些不舒服。

那位男子不再说话,而是拿起身边的几大包行李,带着旁边那位妇女开门远去。可以发现,身为母亲的那位,一切行为举动都有些悲伤,临走前一直回头看,但她的视线所及只是一间房间的房门,里面好像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。它从阳台飞走,绕着这栋建筑物飞了几圈,找到了那间房间的窗户,便降落在了那里。

里面坐着一位少年,长相面貌都十分稚嫩,但衣服有许多破洞,甚至有些肮脏,和这位衣服的穿着者有着极大的差距,好像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是侮辱他一样。他的脸上没有开心的笑容,因为它知道,那种面部表情最能让它感到安心和舒适,但他没有。他脸上只有忧郁,那种全身悲伤凝聚于表面一般。他眼神呆滞,时不时有一滴滴水滴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,但他并没有用手擦去。

它的视线开始注意到其他地方。很快,它发现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个十分破旧的木桌,好像上面随便放点重物就会立刻坍塌一样,上面放着一张纸,旁边还有一支已经用了很久变得很短的铅笔。它看那位少年没有任何反应,便慢慢靠近那个小木桌,看着那张纸。

亲爱的巫老师,您好!

我知道写下这封信没有什么用,因为你可能根本没有机会阅读到这封信。啊,就当做你在我面前吧,和你聊天我很开心!城市外边的丛林很美,不是么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前一阵子我看不到它们了,我非常伤心。我的爸爸妈妈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喜欢我,每天靠近我跟我说话的时候他们都感觉十分恐怖。我根本不敢看着他们的眼睛。甚至他们碰我的时候还发出尖叫声。我很不安。我很爱我的父母啊!很爱很爱。但在今天看来我好像再也没有机会这么做了。真是可惜。但是,有你在我很开心!终于有人愿意听我说话了。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跟你分享,像是楼下的玫瑰花开了,很美!隔壁那栋楼的王阿姨生了个小宝宝,很可爱!我家附近的那家商人看我非常可爱,送了我一只木头做的小人偶,但是临走的时候,我看到他们脸上挂着和我爸爸妈妈一样的表情......很多很多!每当我想到这些事情,都很开心!也只有想到这些事情,我才能止住从我眼睛里流出来的水滴。哦对了,它们是咸的。很咸很咸!还有一点点苦。我很不喜欢它的味道。但是每天都会不知不觉地尝到这些味道,有些小小的不开心。对了,上个星期回学校读书的时候,不知道为什么被门口的那位大叔叔赶了出来,还被爸爸妈妈骂了一顿,说我不能再去学校了。可是,我还有...好吧,那些人不喜欢我。如果以后还有机会,以后还有机会,以后还有机会,以后还有机会.....詹.......水水水....好想......年...日...

后面的字迹有些模糊,再后面已经没有任何内容了。它并不能理解上面这些文字的意思,但这些文字画面冲击了它的视网膜,让它情不自禁地读取着这些只有人类才懂的信息。反正自己看不懂,那就给你们看好咯。

它并不能感觉到什么,只感觉到这一小片黑压压的东西让它感到同样不舒服。这里一切的一切都让它感到不舒服。它想着,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。当它快要拍打翅膀离开的时候,那位少年的双手忽然握住了它的身体,让它不得动弹。

一瞬间,它感到疼痛弥漫着全身。但这疼痛并不剧烈,更像一种麻痹的感觉,但还是让它感到浑身不自在。它挣扎着,想要脱离他的双手。渐渐地,它感受到自己身体上的羽毛间有一股微妙的能量在互相连接,传输,这些过程同样带着那种不自在的感觉。它想起来了,这种感觉它以前经历过,那次站在房屋与房屋之间一条条粗厚的电线上感受过,但感觉上没有那次强烈。

那位少年不再握着这只小鸟,他好像发现了,这只小小的生物眼睛里有着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有的眼神——痛苦。它拍打着翅膀,急迫地飞离了这栋建筑物。还好它没有回头,不然它会看到一个非常惊悚恐怖的场面——那位少年的四肢不再正常,而变得有些畸形,但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,十分诡异。

它感到十分庆幸,逃离了那个鬼地方,飞向了这座城市的深处,希望能找到一个平稳安详的地方落脚,最好不要像刚刚那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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